第(2/3)页 讲课的是卫生院一位姓刘的副院长,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表情严肃。 第一堂课讲“农村常见传染病的预防和消毒隔离”。 刘院长理论功底扎实,但讲得比较刻板。当讲到用蒸笼沸水消毒纱布、棉球、针具时,坐在李长青斜前方的王志涛用不大但周围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旁边的矮胖青年嘀咕:“啧,这有啥可学的,跟家里蒸馒头包子一个理儿,费这劲……” 刘院长耳朵尖,立刻停止了讲课,扶了扶眼镜,目光严肃地投向王志涛:“王志涛同志,看你很有心得嘛?站起来给大家讲讲你的高见?” 王志涛没料到会被点名,脸一下子涨红了,讪讪地站起来,支支吾吾:“刘院长,我……我就是觉得,觉得这道理挺简单的……” “简单?” 刘院长语气严厉,“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做到万无一失,就是最不简单的!无菌操作是医疗安全的生命线!你这种思想,要不得!坐下!” 王志涛灰头土脸地坐下,引来几声低低的窃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偷偷瞪了周围的人一眼。 李长青心里直摇头,这哥们儿,把机关里那套散漫带到这儿来了,怕是踢到铁板了。 下午是实践课,练习六步洗手法、正确佩戴口罩和三角巾包扎,刘院长亲自演示,步骤清晰,要求严格。 “现在,两人一组,互相练习!” 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有毛手毛脚的把绷带缠成了死结,勒得同伴龇牙咧嘴,有的口罩戴得歪歪扭扭,还有的洗手糊弄几下就完事。 林晓梅学得极其认真,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老师的动作,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丝不苟地模仿着每一个步骤,和李长青互相练习时,嘴里还小声复诵着要点:“内、外、夹、弓、大、立、腕……每个部位至少揉搓五次,总时间不少于十五秒……” 李长青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心里暗自赞许,这姑娘有种科研工作者般的严谨和天赋,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王志涛和那个矮胖青年一组,弄得手忙脚乱。王志涛不耐烦地抱怨着:“真是的,洗个手也这么多穷讲究!乡下地方,干净不到哪儿去,差不多得了!” 他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个从村里上来的学员,连他旁边看着憨厚,名字叫张大壮的汉子,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不忿。 李长青正好在旁边操作,闻言,头也没抬,一边帮林晓梅调整绷带结的松紧,一边用平和的语气,声音清晰地接过话头:“王志涛同志,你这个想法可有点危险啊。细菌病毒这东西,肉眼看不见,可不管你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更不跟你讲差不多。手术器械消毒不严格,轻则伤口感染化脓,折腾病人多受罪,重则引发败血症,那可是要命的大事。这可不是穷讲究,这是对生命负责的基本底线,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这番话,既是反驳王志涛,也是说给所有可能心存侥幸的学员听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角落里,正在独自练习、动作异常利落标准的周薇,闻言停下动作,抬头深深看了李长青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认同,但她依旧保持沉默,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一丝不苟。 王志涛被当众噎了一下,尤其还是在几个他有些瞧不上的村里人面前,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想反驳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这样,第一天的学习在紧张、严肃又略带小风波的气氛中结束。 晚上,男宿舍里众人议论纷纷。 赵卫国拍着李长青的肩膀:“长青,行啊!白天怼王志涛那几句,在理!听着就痛快!那小子,仗着叔是书记,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从红旗林场来的黑壮小伙张大壮,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还是长青兄弟说得在理!咱来学本事,就得认认真真的!” 李长青一边泡着脚,一边笑了笑说:“道理不辩不明。咱们从各地方凑到一起学习,机会难得。学好技术,回去能给老乡解决实际问题,减少病痛,这才是正事。至于别的,不重要。”他这话,既安抚了同伴,也再次明确了学习的目的。 培训第二天。 课程进入了“本地常见中草药识别与初步应用”。 这一下,来自农村、经常跑山识草的学员优势立刻显现出来。 刘院长拿出了几株提前采集的常见草药标本:蒲公英、车前草、益母草、艾叶等…… “这叫婆婆丁,学名叫蒲公英,清热解毒,嫩苗还能蘸酱吃!” 张大壮嗓门洪亮,第一个抢答,他在林场没少见这个。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