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秋日午后的太阳照入殿中,打在朱由检脸上。 淡金色的光芒衬托着,让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温暖。 高时明看着眼前这位不过十七岁的年轻君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刚净了身,在黑帘遮蔽的小屋中嚎哭时,好像……也是这秋末之时。 老太监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芽儿哟,莫哭,莫哭……” “进了宫,就有吃不完的白面馍了……” 可是那时候的屋里面却半分阳光也透不进来。 如今一晃到此,居然已是三十年了。 高时明一时间呆住了,眼睛都有些发涩。 朱由检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 聊聊心事嘛,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高时明只失神了片刻,便很快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本想开口说些“为陛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的场面话。 可话到嘴边,看着新君那清澈真诚的眼神,他又直觉一般地觉得,这肯定不是陛下想要的答案。 犹豫再三,他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放弃了那些虚浮的辞藻。 “陛下……奴婢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志向了。” 他决定有选择地说部分真话。 “奴婢小时家贫,若真有过什么志向,或许……就是能顿顿吃上白粮罢了。” “后来侥幸进了宫,又想着,能进内书堂识文断字,便心满意足了。” “再后来,得蒙先帝垂青,得以伺候先帝读书,稀里糊涂的,竟一跃而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那时的奴婢,也曾意气风发过,也曾想着,要效仿先贤,做一番事业,才不负圣恩。” “可……再后来,又被魏逆所驱,贬去看守神宫监,一上一下,尝尽了这宫中的人情冷暖。” “初始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凭风再起,可日子久了,心气也就磨没了,不过是每日钻研些道家典籍,聊以自慰罢了。” 高时明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直到如今,承蒙陛下不弃,将奴婢从泥潭中拔擢而出,委以信任。” “奴婢心中所想,除却鞠躬尽瘁,以报陛下圣恩之外,委实是……不知自己还能有什么志向了。” 朱由检一直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高时明说完,他才终于发出一声感叹。 “你做事干练,性又廉谨,于细微处总有大觉察,却不知是哪位内书堂老师,有幸教导出了你这样的学生?” 高时明刚从感慨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听到这个问题,心中微微一凛,赶紧恭敬地垂首道: “回陛下,奴婢乃是万历二十六年入的内书堂,当时的授业老师,乃是翰林院的韩爌、朱国祯、沈㴶三位老师。” 朱由检在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中飞速检索着这三个名字,片刻之后,找到了答案。 韩爌,东林党魁首之一,天启朝的内阁首辅。 朱国祯,亦是天启朝的阁臣。 沈㴶,天启初年和东林打擂台的狠人,可以说是阉党前辈大佬级人物。 好家伙! 东林党大佬和阉党大佬,居然都是你这一届的授课老师? 这师资力量,未免也太雄厚了些! 高时明见朱由检不语,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谁知,朱由检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2/3)页